熱情
關燈
小
中
大
熱情
這是魏獻儀回鐘山後，頭一回聽到有關聖音少寧的事。不過聖音馥只說了幾句聖音少寧的慘狀，就先傷心得不行，魏獻儀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她。
聖音馥拿著魏獻儀遞給她的一塊糕點，慢慢咀嚼，甜味兒在她口中蔓延。
吃完這塊糕點後，聖音馥心裏褪去了那股難受勁兒，她擦了擦手指，然後端坐起身體。
“神女姐姐，真的很對不起，這麽晚了還將你拖在這裏。”聖音馥面上一片赧顏。
“不礙事。”魏獻儀回覆時，起手給倒了杯茶，先前那杯早在不知不覺這樣就被魏獻儀喝完了。
魏獻儀抿了一口，隨後落下手中杯盞。
她望向聖音馥，聖音馥卻是低著臉，一下一下眨巴著眼睛，很不好意思的樣子。
看聖音馥應是沒有別的事要與她說了，魏獻儀主動提出：“時間也已不早了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聽到魏獻儀的話，聖音馥這才擡起頭，她重重“嗯”了一聲。
聖音馥起身要送魏獻儀出院門，魏獻儀從聖音馥手中接過一盞燈，沒讓聖音馥送她。
“神女姐姐……”
辭別時，聖音馥叫了她一聲，在魏獻儀看過來時，聖音馥支支吾吾了一陣後，才開口道：“我之後若是想去找神女姐姐，姐姐應該不會不想見我吧？”
聖音馥問得格外小心。
她貿然請來魏獻儀，卻是為了與魏獻儀說起她深惡的聖音少寧，魏獻儀若是不高興也在情理之中，而讓聖音馥更擔心的，是魏獻儀會因為聖音少寧而對她也生出不滿。
“怎麽會不想見你？你來找我，我定是會見你的。”魏獻儀輕微搖頭，緩慢說出口的話足以打消聖音馥心中的所有擔憂躊躇。
聖音馥聞言松了口氣，她眼裏亮晶晶地望著魏獻儀，一連說了幾聲“好”後，目送魏獻儀離開。
夜裏鐘山迎風，魏獻儀提著一盞燈籠走在路上，燈籠隨風而動，腳下光影幾番搖曳。
她不知道聖音馥對她和聖音少寧之間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，才會在她面前露出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。
可做錯事的是聖音少寧，與聖音馥無關，因此不論怎樣，魏獻儀都不會為了一個聖音少寧而遷怒於眾。
重新走回去往太承居所的路上，沒過多久，魏獻儀就走到了太承的庭院前。
太承給她留了門。
魏獻儀稍微一推，院門大開，入內後，院門之內是一片清輝，兩側列起透射瑩潤光線的燈柱，整個庭院為之明亮。
魏獻儀將手中燈籠留在了門把手上，她越過庭院，走上長廊，沿著走道來到太承的房間前。
在門前立定一會，沒有人出來給她開門，魏獻儀才推門入內。裏面倒是沒有亮燈，她走進去後，只有門外投射而入的一簇盈光鋪灑在室內。
魏獻儀往裏間看了眼，裏間至今沒有半分動靜。想來太承應是睡著了，可是……
他曾說過會等她。
魏獻儀皺皺眉，很快斂平了心中波動，她反手關上房門後踏著室內暗色朝裏間的方向走了過去。
身陷昏暗，魏獻儀憑借記憶撥開了面前垂著的一重紗簾。
可入手硬質之物，是專門系扣紗簾的一道流蘇，魏獻儀楞了下，方才意識到這道簾子被調低了一些，所以她才能這般輕易地握到流蘇扣子。
跨過腳下橫木，魏獻儀穿過紗簾，再往前走上兩步，鞋尖忽地碰到一物，讓魏獻儀止步不前。
昏沈房間內，聖音少寧靠在一側的供桌旁，他略微伸腿，就攔住了魏獻儀的去路。
魏獻儀將視線從黑沈沈的眼前移到他身上，準確無誤地找到他的位置。
“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。”聖音少寧微微側臉，換了個姿勢同魏獻儀說話。
魏獻儀沒有回應。
如若今夜他將前院大門鎖死，她當然不會過來找他。
可他沒有這樣做。
“不起燈麽？”魏獻儀原先以為他休息了，所以只在院中給她留了燈，室內光線不顯，縱然能清晰感知到他的存在，卻也不能看清他的臉。
聖音少寧一只手離開供桌，他站直身體，往前靠近。他一直沒有收回腿，此刻稍有動作，筆直長腿就抵在了魏獻儀的腿後。
“不想。”聖音少寧借著姿勢，順勢環住了魏獻儀的一只手，他微微低頭，將半邊臉頰靠在了魏獻儀的肩上。
似乎擔心魏獻儀沒聽清他方才說的話，聖音少寧又在她耳邊重新說了一回：“我不想起燈。”
“嗯。”魏獻儀應了聲。
只一個字音落下，魏獻儀就要往前走去，可聖音少寧手腳並用，正制住她的半邊身體，讓魏獻儀沒那麽好動作。
她在暗色裏擡起手，朝一側肩膀上伸去。魏獻儀的手指第一時間落在了他的頭發上，抽出他發上一枚玉簪，長發順滑而下，落在他身後的同時，一團墨雲也堆疊在了魏獻儀的手中。
仔細揉了揉，確定是太承的發膚後，魏獻儀才摸向他的臉。從頭發絲裏穿.插而過的手指，沿著他的下頜骨，落在他的臉上，尾指無意碰到他的眼部，讓聖音少寧不由自主地顫動眼睫。
他收緊手指，抓住魏獻儀手臂的動作更用力一些。
她總喜歡拽人頭發，或者在她看來，她是在依憑幾縷頭發來判斷在她面前的人是誰。
可也正因如此，魏獻儀沒有將他辨認出來。
聖音少寧想要發笑，而事實上他也無聲笑了出來。
聖音少寧倚靠著魏獻儀，隱藏在她輕易瞧不見的地方，他的臉上微微露笑。
“……我的頭發和別人的有不同嗎？”聖音少寧放輕和了聲音，他說話的時候更往她身前靠近，熾熱吐息盡數落在魏獻儀的脖頸上。
他一直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，但卻從來沒有合適的機會讓他問出。現在時機合適，魏獻儀思考一會，回答他說：“沒那麽軟，纏在手上卻也不容易散開。”
魏獻儀其實並沒說起什麽特別的地方，但聖音少寧聽著聽著，便從中聽出了她對太承分外鮮明的親昵。
她對太承的發膚的熟稔程度，比聖音少寧想象中的那般還要突出。由此，他心中不斷滋生出酸意，聖音少寧閉了閉眼，卻只將眼眶弄得酸軟，而止不住心底的一片酸沈。
而魏獻儀似乎真的將心思落在了他的問題上，魏獻儀仔細考慮過後，正準備同他開口繼續言說之際，脖子忽然覆上一片溫熱，聖音少寧將她想要說出口的話都“咬”了下去。
他的唇齒壓住魏獻儀脖頸上的一塊皮膚，在那上面細細磨搓。過了一會，魏獻儀拍起他的後背以催促他，聖音少寧卻不緊不慢地探出一點舌尖，慢慢勾弄著魏獻儀。
“別鬧了。”魏獻儀緊了下喉嚨，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用一個“鬧”字來形容太承的這般行徑。
她從沒覺得太承有鬧騰的時候，這是第一回，也讓魏獻儀心中怪感更深。
明明知道她再讓他結束動作，但是聖音少寧恍若未聞隔了一段時間，他的雙手抱住魏獻儀的後肩，稍微擡臉，聖音少寧眼眸濕潤地望向魏獻儀。
不起燈的房間內，聖音少寧看不見魏獻儀此刻神情，但是依憑一些零碎的記憶，聖音少寧覺得她不應該毫無感覺才對。
他愈加放肆。
唇瓣離開魏獻儀的脖頸，上移至魏獻儀的下巴，在上面緩慢啃咬，聖音少寧側過臉，鼻梁抵住她的一邊臉頰，很快就從下頜處咬到她的嘴唇。
然而只如蜻蜓點水碰了一下，聖音少寧想要再度起伏時，就被魏獻儀避開了他的吻印。
“……不可以嗎？”聖音少寧一時停下動作，他悶著聲音詢問魏獻儀的意思。
魏獻儀從與他的緊密相連中抽出一只手，她拍了拍聖音少寧的肩膀，“放松一點。”
沒過多久，聖音少寧照做了，他松開環她身軀的手臂，只將雙臂堪堪落在魏獻儀的兩側，手臂向下微垂，很容易就能纏攏住魏獻儀的手指。
“我松了，然後呢？然後我可以、我可以親吻你了，是麽？”聖音少寧說話很小聲，但在本就靜謐的空間中，卻足夠使得魏獻儀聽清楚他的話。
另一方便，聖音少寧考慮到他現在用著的雖然是太承的身軀，但他畢竟不是太承。
因此縱然是一樣的聲音，面對魏獻儀時，他們的語氣、措辭卻是各有不同，借以低微的聲音來掩蓋這些差異最好不過了。
“你為什麽不說話？”過了一段時間，聖音少寧沒有等到魏獻儀的回覆，問道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誰知道聖音少寧急急忙忙開口後，卻是魏獻儀的反問。
緊接著，聖音少寧就感覺到自己被她撚住了下頜。
這不是聖音少寧第一次被魏獻儀這樣掐住臉，但卻是聖音少寧感受過的她用力最柔和的一次。
拇指和食指輕輕夾住他的下頜骨，稍微往左右晃一晃，沈沈墨色裏，魏獻儀似乎想看出面前這個人究竟是“怎麽了”。
“怎麽這般……”魏獻儀語聲稍頓，她打量他一會，卻久久不言下文，魏獻儀的這般態度，將聖音少寧原本還算平靜的內心攪弄出一片波瀾。
不顧魏獻儀的掐扼，聖音少寧往前傾身，魏獻儀撚著他下顎的手指不甚用力，被聖音少寧這一動作，他的下巴更直接從她手中脫出。
魏獻儀的指腹沿著他的下頜線來到聖音少寧的脖頸處，魏獻儀沒費什麽力氣就掌住了他的脖子。
表層皮膚之下，溫熱滾滾流動，此刻緊緊貼合著魏獻儀的手心，更讓魏獻儀生出一擰就斷的感觸。
“這般急不可耐？”魏獻儀握著他的脖頸，緩慢滑弄片刻後說道。
在這時候，聖音少寧同步感受到一重酥意。他低下腰身，軟了半邊身體，以魏獻儀掌住他脖子的那只手為支撐，由此離她更近。
與先前緊密的舔.咬不同，此時此刻與魏獻儀的這般距離，才是能讓聖音少寧略微看清楚魏獻儀的最合適的距離。
聖音少寧動唇，溢出幾個字音，俱不成聲。
魏獻儀聽得模糊，想要將之聽清楚時，她低頭，抵在他的額頭上，近得不能再近。
“……再說一遍。”魏獻儀說。
聖音少寧很快又不成調地哼了起來，一聲聲溫熱連綿落入魏獻儀耳中，魏獻儀覺得眼前情形更為奇怪了。
久而久之，魏獻儀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在她耳邊的他的呼吸的頻率怪異，還是她面對他時的心境早在不知不覺中生出變化？
魏獻儀立即松開了扼制住他脖頸的手，扶著太承的身體，將他帶到裏面去。
聖音少寧這時候卻是不肯動身的，但是魏獻儀卻也執意得很，偏要他移動腳步。
“你不舒服？”魏獻儀將他安置在床榻邊上，她沒有坐下，魏獻儀站在他面前問道。
“我當然、當然！”聽到魏獻儀一本正經詢問他的身體狀況，聖音少寧都要被她逗弄笑了。
他當然不舒服。
她難道不該是最清楚的嗎？
他帶笑的一聲落下，魏獻儀的手指就貼在了他的額頭上，將聖音少寧作弄得頗有些手足無措。
“我不是病了……”聖音少寧緊著唇舌向魏獻儀解釋，然而話剛說出口，他就後悔了。
魏獻儀誤會了他的不舒服，他這樣說，只會讓她更要深究他究竟是哪裏的“不舒服”。
果然，又聽到魏獻儀鄭重其事的語氣，“婚期將至，還是要養著些身體。”魏獻儀說道。
“我很好。”聖音少寧皺了下眉，他想要辯解，但卻只能說出這略顯無力的幾字。
魏獻儀又摸了摸他的額頭，似乎在確定他究竟有沒有問題，聖音少寧被她摸的心煩意亂，幹脆拉住她一只手，將魏獻儀往他身前一帶。
可是和聖音少寧預料的不同，魏獻儀被他拉著往前壓身，卻不是落在他懷中，而是欺壓到他身上。
一個呼吸間，聖音少寧膝蓋以上的位置就躺到了床榻上。身下一片柔軟，聖音少寧感到一瞬的混沌，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。
“做什麽？”魏獻儀毫無防備地被他拉住了手腕，緊接著就半摔到了他身上。
起身時，魏獻儀兩只手壓在他的胸口處，往旁邊一側，就翻去了別的位置。想著他應該是無意的，所以魏獻儀也沒在意他有沒有回覆。
從床上坐起來後，魏獻儀踢了一下他垂在床前的腳，動作沒那麽輕和。
聖音少寧小腿一痛，他側過臉去望向魏獻儀，卻見魏獻儀不知何時已坐直了身體，他此番望過去，只能見著魏獻儀的後背和她小半張模糊的側臉。
“鞋。”魏獻儀皺皺眉，愈發對他感到不滿。
得到了魏獻儀的提醒，聖音少寧才回過神，明白魏獻儀的意思，他慌忙從床榻上起身，之後側身翻下床，動作太過著急，以至於聖音少寧中途踉蹌了一下，撞到了什麽東西。
床尾傳來一聲響，聖音少寧卻不顧上這個，他半跪在魏獻儀的面前，將魏獻儀的鞋襪取下。
“好了。”聖音少寧擡頭看向魏獻儀，沒過多久，魏獻儀擡腿上床，接著聖音少寧也要跟著上來，被魏獻儀攔住了。
“收拾好了？”魏獻儀問。
他先前將床尾的東西撞掉了，卻收也不收，就打算回榻。
聖音少寧心裏咯噔一下，他默不作聲地去到床尾處，聖音少寧蹲下身體，在黑暗裏摸索到幾個小盒子。
看不清這些盒子是什麽樣子，但聖音少寧將這些被他撞開了的小盒子重新合上後，整整齊齊放到了床尾的安置架上。
將這一切恢覆如初後，聖音少寧就立到了床前，他沒敢再有回榻的動作。
他知道魏獻儀看出來了。
原來不同的人，即便是同一個殼子，也不僅僅是說話的語氣會有不同，不同的還有會為她做的事。
——在魏獻儀提醒聖音少寧要給她脫鞋之前，聖音少寧根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一個流程。
不得不說，這麽個微乎其乎又不可忽視的小細節，讓聖音少寧開始緊張了。
他做了那麽多防範措施，卻在這樣一件小事上露出了馬腳，聖音少寧很不甘心。
聖音少寧垂下的手指抓緊了自己的衣裳，將兩邊衣服揪得滿是褶皺，聖音少寧也不肯松手。
魏獻儀一直不說話，聖音少寧也就一直緊張著，從最開始的擔憂到後來的提心吊膽，再往後，聖音少寧的內心竟然奇異地恢覆了平靜。
看出來又怎樣？
她真的可以絕對肯定現在站在她面前的“太承”是誰嗎？
就算肯定了，也發現了他的手段，她知道了眼前的“太承”是她深惡的聖音少寧，她最多最多便是剝取他的這條性命。
除此之外，魏獻儀又還能做什麽？
死，他都不怕，聖音少寧又怎會在此時擔憂魏獻儀戳穿他的真面目。
因此聖音少寧在過度緊張焦慮之後，一切又歸於平靜，他目光沈沈地落在魏獻儀的身上。
“我可以上去嗎？”聖音少寧主動說道。
總不能她不開口，他就這樣站一夜吧？
聖音少寧的話音落下，很快聽到一陣窸窣聲，聖音少寧心中一喜，以為她終於對他心軟，不、不對，是對“太承”心軟。
意識到這點，聖音少寧在高興之餘，內心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酸沈的澀意。
“今天，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了聖音少寧。”魏獻儀不冷不熱地開口。
縱然聖音少寧聽不出魏獻儀平淡語氣裏的態度，也在魏獻儀親口說出他的名姓的那一瞬，而心中一緊，繼而是狂喜。
他以為自那日與她不歡而散後，魏獻儀折斷他的脊骨，讓他此生難安，魏獻儀就不會再主動與他生出聯系。但是此刻親耳聽見魏獻儀叫了他的名字，聖音少寧有一剎那，喜極而泣。
他雙腿發軟，就差直接跪到魏獻儀的面前。
聖音少寧感謝她能在對他的極度厭惡的情況下，還願意叫他一聲，哪怕只是一句沒什麽意蘊、不鹹不淡的名字。
和魏獻儀口中呼喚的是他的姓名，是他的，不是太承的，更不是別人的……
聖音少寧難掩激動情緒，手腳共同顫抖，緩慢上前兩步，膝蓋壓在床榻上。他做了這些事，可他完全忘記去征得魏獻儀的首肯，聖音少寧現在腦子一心一意想著靠近她、離她更近一些。
“我……”他哽咽。
真的要哭出來了。
“不是……”聖音少寧不僅是手足無措，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才能表達對她的感激之情。
聖音少寧因情緒驟然激動，呼吸深重，而胸膛起伏不止，在他低伏著頭，想要蹭到魏獻儀手邊的時候，魏獻儀動身移到床裏面去了。
聖音少寧沒碰到她。
他有些茫然的擡起頭，卻被魏獻儀踢了一腳，不是很重的一下踢在他的胸膛上，聖音少寧下意識地握住了魏獻儀的腳踝。
“滾下去。”魏獻儀抽動小腿，腳踝在聖音少寧的掌心滑動。
聖音少寧一噎。
在他楞神之時，魏獻儀從他手中抽出腳踝，然後重重踢了他一下，被踢疼了，聖音少寧悶哼一聲，回過神後很快起了動作，他慢慢後退爬到了床榻邊緣處。
“你別生氣，我、我下去就是了。”聖音少寧在魏獻儀的註視裏下了床。
聖音少寧一開始想像之前一樣站在床邊，但是後來膝蓋抵到毯子上的時候，聖音少寧發現這個姿勢可以很容易地平視魏獻儀，於是就跪在床邊，揚著脖子，保持跪立的姿勢，一動也不動了。
眼見魏獻儀擡手扯過床上被褥，被褥另一角被壓在床尾處，聖音少寧眼疾手快，連忙移動膝蓋去了床尾將那一疊褥子給魏獻儀遞了去。
誰知道被褥剛遞到魏獻儀手裏，就被魏獻儀給扔出來了。
被褥蒙了聖音少寧一臉，在被褥裏面喘息片刻後，聖音少寧滿臉滾燙，他撩開被褥，茫然看向魏獻儀。
“還在生氣嗎？”聖音少寧小聲地問道，他也很想哄她高興，但是魏獻儀根本不理他。
聖音少寧抱著一床被褥，整個人被溫暖包裹，更迷茫了。
“對不起，我……”為了之前所有的不襯她心意之事，聖音少寧弱聲向她道歉。
到這裏，魏獻儀才有了點反應，她瞥了他一眼，問他，“你打算怎麽處理聖音少寧？”
魏獻儀問得很直接，字字貫穿入耳，聖音少寧心意一動的同時，感到疑惑：“他不是已經被你……不，是他咎由自取，已經折損了身軀。”
“我是說婚後。”魏獻儀始終凝視他，頓了下，接著說道：“婚後，他還會留在鐘山？”
“怎麽會？”聖音少寧笑得蒼白，“待我們成婚，他會離開，重新回到仙山之內，大約……永世不得出吧。”
在說起“我們”二字時，聖音少寧絲毫沒有感到心虛。
“可我想要他終身留在鐘山。”魏獻儀冷不丁說道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聽到魏獻儀的話 ，聖音少寧失態至極，他沒有理解錯魏獻儀的意思，他聽到的分明是她說她要留下……他。
留下他。
留下的是聖音少寧。
“是，我想留他。”魏獻儀重覆一遍之前的話。
“好啊，好，他也想永遠陪著你。”突如其來的喜悅在心中翻騰，聖音少寧思維僵硬，他完全沒有想過魏獻儀這樣做的理由。
明明深厭他不是麽？
“陪著我？”魏獻儀口中仔細琢磨這幾字，似乎覺得好笑，魏獻儀笑了聲，落在聖音少寧耳畔尤為動聽。
他低低“嗯”了一聲，在表明心意之前，聖音少寧卻聽到魏獻儀微冷的話音：“我不需要他陪我，我要他命喪於此。”
一句話的時候，魏獻儀對他的態度驟然翻轉，可是聖音少寧卻沒有因為兩個極度的差距而感到失落。
聖音少寧不禁失笑，這時候他才從對魏獻儀的空妄幻想中生出一絲清明。
這樣才對。
這樣才是現實。
聖音少寧沈默片刻，道：“可他已經半死不活，他不會再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情了。”
“我想看他僅剩屍骨，而非半死不活。”魏獻儀很快回覆，她瞥著他，隔得距離稍微遠一點，就看不清他的臉了。
若非她已然褪去鞋襪，魏獻儀此刻定會去掌來一盞燈，借著燈光她要仔細觀望他的面上神情。
聖音少寧垂著眼眸，將披覆在身上的一床被褥裹得更緊一些，他有些明白魏獻儀為什麽要將這床被褥給他了。
“為什麽不能信一次他呢？”聖音少寧很久後，才輕聲問道。
他其實想問的是：“為什麽不能信我一次？”但是最終，聖音少寧沒有勇氣主動揭穿自己。
“他不會再做出失格之事了。”聖音少寧又補充一句，他的手指落在地上，稍微用力收緊，聖音少寧分不清自己抓住的是她給的被褥還是柔軟地毯。
魏獻儀側眸看他，良久沒有回應，只在聖音少寧擡頭探尋之際，魏獻儀極為平淡的聲音響起。
“是麽？”她反問。
昏暗裏，聖音少寧似乎能與魏獻儀的目光相接，他當然知道答案，可他沒有辦法給她回應，聖音少寧因此久不言語。
到最後魏獻儀躺在了床榻上，聖音少寧的心緒紊亂，他望著床榻之上魏獻儀的身影，久久不能安然躺下。
次日天明，太承忍著半邊身體的疼痛從床邊起身，他慢慢爬起來，身上綴著的一床被褥順勢滑落在地，堆疊在他腳下。
魏獻儀早醒了。
太承一揭開床幔就望見了在床榻上坐直身體的她。
魏獻儀沒有特意去觀望太承，是在他揭開床簾後，光線灑入時，魏獻儀擡眼看了看他。
“太承？”魏獻儀叫了他一聲。
太承微微一怔，應下，“我在。”
魏獻儀很少叫他，因此這一聲在太承聽來有些別的意蘊藏於她平淡的語聲之內。但具體會是些什麽，太承不知道。
眼看太承要像往常一樣服侍她起身，魏獻儀輕微搖頭，同時視線下移落在他的一身褶皺上。
“我不著急，你先把自己弄好吧。”魏獻儀說道。
順著魏獻儀的話音，太承很容易想到昨夜的經歷，以及清晨蘇醒時他從床下起身的尷尬情況。
“嗯。”太承點了點頭，很快放下手中床簾，他去到更裏面洗浴的地方，將自己收拾了一番，換上了新衣、整理好了頭發……
做完一切準備，太承對鏡左右顧看，確定裏裏外外“煥然一新”後，太承放下心來回到魏獻儀的床榻前。
手指探入床簾縫隙間，太承準備揭開床幔，手指剛往一邊撥弄，還誒有大動作，就被魏獻儀從裏面一把攥住手腕。
太承眼眸一顫，接著整只手臂都被魏獻儀拽住，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魏獻儀拉到了床上。
魏獻儀的手從太承的手臂下滑，緊緊扣住他的手腕，在他擡起一張臉的時候，魏獻儀也收緊了手，將他整個人都往她身邊帶了帶。
許是因為她使用的力道太大，太承咳嗽了兩聲，他偏著臉，不想魏獻儀沾染半分他的不適。
魏獻儀聽到他咳嗽，卻沒什麽反應，臉上表情也淡，在太承調整的時候，魏獻儀甚至問了句：“好了嗎？”
“嗯……”太承聲音很輕地回應了魏獻儀，似乎覺得這麽個簡單吱聲不夠，太承又說道：“你放心，我沒事。”
“我當然放心。”魏獻儀笑了下，咬字在這“放心”上，算是重覆了太承的話。
太承察覺到一絲怪異，但是猶疑之間，他卻無法指出魏獻儀的態度是哪裏奇怪。手腕仍被魏獻儀緊握，太承抽動手腕也不見魏獻儀有要松手的意思。
“天亮了，不起身嗎？”太承柔柔地望著魏獻儀，想從她口中知曉她的“目的”。
魏獻儀搖頭。
接著，她就在太承疑惑的目光裏，先松開他的手腕，而後捧起了他的臉。
太承似有所感，眼中波光流溢，望著魏獻儀的神情愈加專註，不出意外，太承很快感到唇上一熱，可緊接著伴隨而來的卻不是暧昧纏綿，而是一星鮮明的痛意。
太承擰了下眉，嘴巴張得愈開，他不自覺地將手落到魏獻儀的身後，魏獻儀在他身上啃咬吮吸之時，太承緩慢拍起她的後背。
示意她輕一點、再輕一點。
“疼了……”終於得到能夠喘息的空間，太承急忙吐出一個“疼”字，魏獻儀聽到輕呼，看了太承一眼，眼底卻沒有多餘的情緒。
她偏是要壓著他唇上的那點明目的鮮紅繼續作弄。
口腔中甜腥味四處彌漫，太承一開始微微皺眉，到後來放軟了身體，仍由魏獻儀擺弄。
在這過程中，他才很遲鈍地想到魏獻儀讓他先把自己收拾一番的真實目的……
太承心中頓時生出一片松軟，在他生出渴望，意欲回應魏獻儀的時候，卻被她拽住頭發，將他從她眼前拉開。
一絲銀亮從他們幾息之前還緊密交纏的唇齒間剝離。
太承掀動眼睫，看向魏獻儀的目光裏極為無措。
“不繼續了麽？”太承臉上若有紅雲浮露，他試探性地伸手，指尖落在魏獻儀交疊整齊的衣襟處。
還沒有從中探入，就被魏獻儀一把拽住了手，被撥開手指的太承生出游離的茫然。
“你很想要。”魏獻儀緩慢吐字，準確敘述了此刻她眼前的太承的模樣。
他面上泛起新艷，在魏獻儀說出這句話後，眉眼處更橫生柔色，若有無邊春水。
“想、想要。”太承低著聲音，頭也更低一些，他不敢再與她對望，他根本就毫無底氣與她對望……
魏獻儀摸了摸他的臉，竟是出乎意料地滾燙，手指從他眉心處向下撫去，落到衣襟上時頓了下，繼而無所阻礙地落下手指，太承倏忽擡眸望向魏獻儀，眼裏略有詫色。
他下意識地想要阻攔魏獻儀的動作，卻只惹來她的不滿。
“你不是很想要嗎？”魏獻儀用一種很奇怪地眼神看著他。
這句話之下，太承再也沒辦法阻攔魏獻儀了，他閉著眼睛，解下了束縛住腰身的細軟腰帶，腰帶另一端很快被魏獻儀撚在手中，她離他更近了。
緊閉雙眼，不見畫面，太承周身感觸卻格外清晰。
眼看他快要遭受不住，魏獻儀笑了笑，然後很輕易地抽出了手指，重新系緊了他松散的腰帶。
太承一臉茫然地睜開眼睛，觀望到魏獻儀臉上的笑意，他心中愈加感到無措，“怎……”
只一個字音出口，便是深重的嘶啞之聲，太承的臉變得更紅了，在此刻與魏獻儀的對望之間，他生出一種無地自容之感，他根本無法直視魏獻儀，或者是……無法直視現在的自己。
而魏獻儀在挑撥起這一切之後，卻很冷漠地忽視了他的需求，太承仰面望著床頂，手指攥緊身下床墊。
魏獻儀一身輕松地離開床榻，察覺到她的動作，太承下意識地伸手阻攔，卻根本沒辦法勾到她的一片衣角。
魏獻儀走下床榻，慢條斯理穿起太承給她早已準備好的新衣裳，是她喜歡的款式。
在俯身穿好新鞋襪後，魏獻儀回過頭，她撥開床簾，往裏面看了眼，見到了潮紅容色、微微咬唇的太承。
魏獻儀起了點興致，擡手拍了拍他的臉，掌心一片滾燙，是他對她最為直白的熱情，她的拇指才按過他的唇，就被他舔了下。
魏獻儀沒有在意。
而面對他的不滿足，她能做的也僅限於此了。
魏獻儀很快站直身體，垂著視線看他，“受著吧，誰讓你最近一直……這麽奇怪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這是魏獻儀回鐘山後，頭一回聽到有關聖音少寧的事。不過聖音馥只說了幾句聖音少寧的慘狀，就先傷心得不行，魏獻儀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她。
聖音馥拿著魏獻儀遞給她的一塊糕點，慢慢咀嚼，甜味兒在她口中蔓延。
吃完這塊糕點後，聖音馥心裏褪去了那股難受勁兒，她擦了擦手指，然後端坐起身體。
“神女姐姐，真的很對不起，這麽晚了還將你拖在這裏。”聖音馥面上一片赧顏。
“不礙事。”魏獻儀回覆時，起手給倒了杯茶，先前那杯早在不知不覺這樣就被魏獻儀喝完了。
魏獻儀抿了一口，隨後落下手中杯盞。
她望向聖音馥，聖音馥卻是低著臉，一下一下眨巴著眼睛，很不好意思的樣子。
看聖音馥應是沒有別的事要與她說了，魏獻儀主動提出：“時間也已不早了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聽到魏獻儀的話，聖音馥這才擡起頭，她重重“嗯”了一聲。
聖音馥起身要送魏獻儀出院門，魏獻儀從聖音馥手中接過一盞燈，沒讓聖音馥送她。
“神女姐姐……”
辭別時，聖音馥叫了她一聲，在魏獻儀看過來時，聖音馥支支吾吾了一陣後，才開口道：“我之後若是想去找神女姐姐，姐姐應該不會不想見我吧？”
聖音馥問得格外小心。
她貿然請來魏獻儀，卻是為了與魏獻儀說起她深惡的聖音少寧，魏獻儀若是不高興也在情理之中，而讓聖音馥更擔心的，是魏獻儀會因為聖音少寧而對她也生出不滿。
“怎麽會不想見你？你來找我，我定是會見你的。”魏獻儀輕微搖頭，緩慢說出口的話足以打消聖音馥心中的所有擔憂躊躇。
聖音馥聞言松了口氣，她眼裏亮晶晶地望著魏獻儀，一連說了幾聲“好”後，目送魏獻儀離開。
夜裏鐘山迎風，魏獻儀提著一盞燈籠走在路上，燈籠隨風而動，腳下光影幾番搖曳。
她不知道聖音馥對她和聖音少寧之間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，才會在她面前露出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。
可做錯事的是聖音少寧，與聖音馥無關，因此不論怎樣，魏獻儀都不會為了一個聖音少寧而遷怒於眾。
重新走回去往太承居所的路上，沒過多久，魏獻儀就走到了太承的庭院前。
太承給她留了門。
魏獻儀稍微一推，院門大開，入內後，院門之內是一片清輝，兩側列起透射瑩潤光線的燈柱，整個庭院為之明亮。
魏獻儀將手中燈籠留在了門把手上，她越過庭院，走上長廊，沿著走道來到太承的房間前。
在門前立定一會，沒有人出來給她開門，魏獻儀才推門入內。裏面倒是沒有亮燈，她走進去後，只有門外投射而入的一簇盈光鋪灑在室內。
魏獻儀往裏間看了眼，裏間至今沒有半分動靜。想來太承應是睡著了，可是……
他曾說過會等她。
魏獻儀皺皺眉，很快斂平了心中波動，她反手關上房門後踏著室內暗色朝裏間的方向走了過去。
身陷昏暗，魏獻儀憑借記憶撥開了面前垂著的一重紗簾。
可入手硬質之物，是專門系扣紗簾的一道流蘇，魏獻儀楞了下，方才意識到這道簾子被調低了一些，所以她才能這般輕易地握到流蘇扣子。
跨過腳下橫木，魏獻儀穿過紗簾，再往前走上兩步，鞋尖忽地碰到一物，讓魏獻儀止步不前。
昏沈房間內，聖音少寧靠在一側的供桌旁，他略微伸腿，就攔住了魏獻儀的去路。
魏獻儀將視線從黑沈沈的眼前移到他身上，準確無誤地找到他的位置。
“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。”聖音少寧微微側臉，換了個姿勢同魏獻儀說話。
魏獻儀沒有回應。
如若今夜他將前院大門鎖死，她當然不會過來找他。
可他沒有這樣做。
“不起燈麽？”魏獻儀原先以為他休息了，所以只在院中給她留了燈，室內光線不顯，縱然能清晰感知到他的存在，卻也不能看清他的臉。
聖音少寧一只手離開供桌，他站直身體，往前靠近。他一直沒有收回腿，此刻稍有動作，筆直長腿就抵在了魏獻儀的腿後。
“不想。”聖音少寧借著姿勢，順勢環住了魏獻儀的一只手，他微微低頭，將半邊臉頰靠在了魏獻儀的肩上。
似乎擔心魏獻儀沒聽清他方才說的話，聖音少寧又在她耳邊重新說了一回：“我不想起燈。”
“嗯。”魏獻儀應了聲。
只一個字音落下，魏獻儀就要往前走去，可聖音少寧手腳並用，正制住她的半邊身體，讓魏獻儀沒那麽好動作。
她在暗色裏擡起手，朝一側肩膀上伸去。魏獻儀的手指第一時間落在了他的頭發上，抽出他發上一枚玉簪，長發順滑而下，落在他身後的同時，一團墨雲也堆疊在了魏獻儀的手中。
仔細揉了揉，確定是太承的發膚後，魏獻儀才摸向他的臉。從頭發絲裏穿.插而過的手指，沿著他的下頜骨，落在他的臉上，尾指無意碰到他的眼部，讓聖音少寧不由自主地顫動眼睫。
他收緊手指，抓住魏獻儀手臂的動作更用力一些。
她總喜歡拽人頭發，或者在她看來，她是在依憑幾縷頭發來判斷在她面前的人是誰。
可也正因如此，魏獻儀沒有將他辨認出來。
聖音少寧想要發笑，而事實上他也無聲笑了出來。
聖音少寧倚靠著魏獻儀，隱藏在她輕易瞧不見的地方，他的臉上微微露笑。
“……我的頭發和別人的有不同嗎？”聖音少寧放輕和了聲音，他說話的時候更往她身前靠近，熾熱吐息盡數落在魏獻儀的脖頸上。
他一直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，但卻從來沒有合適的機會讓他問出。現在時機合適，魏獻儀思考一會，回答他說：“沒那麽軟，纏在手上卻也不容易散開。”
魏獻儀其實並沒說起什麽特別的地方，但聖音少寧聽著聽著，便從中聽出了她對太承分外鮮明的親昵。
她對太承的發膚的熟稔程度，比聖音少寧想象中的那般還要突出。由此，他心中不斷滋生出酸意，聖音少寧閉了閉眼，卻只將眼眶弄得酸軟，而止不住心底的一片酸沈。
而魏獻儀似乎真的將心思落在了他的問題上，魏獻儀仔細考慮過後，正準備同他開口繼續言說之際，脖子忽然覆上一片溫熱，聖音少寧將她想要說出口的話都“咬”了下去。
他的唇齒壓住魏獻儀脖頸上的一塊皮膚，在那上面細細磨搓。過了一會，魏獻儀拍起他的後背以催促他，聖音少寧卻不緊不慢地探出一點舌尖，慢慢勾弄著魏獻儀。
“別鬧了。”魏獻儀緊了下喉嚨，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用一個“鬧”字來形容太承的這般行徑。
她從沒覺得太承有鬧騰的時候，這是第一回，也讓魏獻儀心中怪感更深。
明明知道她再讓他結束動作，但是聖音少寧恍若未聞隔了一段時間，他的雙手抱住魏獻儀的後肩，稍微擡臉，聖音少寧眼眸濕潤地望向魏獻儀。
不起燈的房間內，聖音少寧看不見魏獻儀此刻神情，但是依憑一些零碎的記憶，聖音少寧覺得她不應該毫無感覺才對。
他愈加放肆。
唇瓣離開魏獻儀的脖頸，上移至魏獻儀的下巴，在上面緩慢啃咬，聖音少寧側過臉，鼻梁抵住她的一邊臉頰，很快就從下頜處咬到她的嘴唇。
然而只如蜻蜓點水碰了一下，聖音少寧想要再度起伏時，就被魏獻儀避開了他的吻印。
“……不可以嗎？”聖音少寧一時停下動作，他悶著聲音詢問魏獻儀的意思。
魏獻儀從與他的緊密相連中抽出一只手，她拍了拍聖音少寧的肩膀，“放松一點。”
沒過多久，聖音少寧照做了，他松開環她身軀的手臂，只將雙臂堪堪落在魏獻儀的兩側，手臂向下微垂，很容易就能纏攏住魏獻儀的手指。
“我松了，然後呢？然後我可以、我可以親吻你了，是麽？”聖音少寧說話很小聲，但在本就靜謐的空間中，卻足夠使得魏獻儀聽清楚他的話。
另一方便，聖音少寧考慮到他現在用著的雖然是太承的身軀，但他畢竟不是太承。
因此縱然是一樣的聲音，面對魏獻儀時，他們的語氣、措辭卻是各有不同，借以低微的聲音來掩蓋這些差異最好不過了。
“你為什麽不說話？”過了一段時間，聖音少寧沒有等到魏獻儀的回覆，問道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誰知道聖音少寧急急忙忙開口後，卻是魏獻儀的反問。
緊接著，聖音少寧就感覺到自己被她撚住了下頜。
這不是聖音少寧第一次被魏獻儀這樣掐住臉，但卻是聖音少寧感受過的她用力最柔和的一次。
拇指和食指輕輕夾住他的下頜骨，稍微往左右晃一晃，沈沈墨色裏，魏獻儀似乎想看出面前這個人究竟是“怎麽了”。
“怎麽這般……”魏獻儀語聲稍頓，她打量他一會，卻久久不言下文，魏獻儀的這般態度，將聖音少寧原本還算平靜的內心攪弄出一片波瀾。
不顧魏獻儀的掐扼，聖音少寧往前傾身，魏獻儀撚著他下顎的手指不甚用力，被聖音少寧這一動作，他的下巴更直接從她手中脫出。
魏獻儀的指腹沿著他的下頜線來到聖音少寧的脖頸處，魏獻儀沒費什麽力氣就掌住了他的脖子。
表層皮膚之下，溫熱滾滾流動，此刻緊緊貼合著魏獻儀的手心，更讓魏獻儀生出一擰就斷的感觸。
“這般急不可耐？”魏獻儀握著他的脖頸，緩慢滑弄片刻後說道。
在這時候，聖音少寧同步感受到一重酥意。他低下腰身，軟了半邊身體，以魏獻儀掌住他脖子的那只手為支撐，由此離她更近。
與先前緊密的舔.咬不同，此時此刻與魏獻儀的這般距離，才是能讓聖音少寧略微看清楚魏獻儀的最合適的距離。
聖音少寧動唇，溢出幾個字音，俱不成聲。
魏獻儀聽得模糊，想要將之聽清楚時，她低頭，抵在他的額頭上，近得不能再近。
“……再說一遍。”魏獻儀說。
聖音少寧很快又不成調地哼了起來，一聲聲溫熱連綿落入魏獻儀耳中，魏獻儀覺得眼前情形更為奇怪了。
久而久之，魏獻儀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在她耳邊的他的呼吸的頻率怪異，還是她面對他時的心境早在不知不覺中生出變化？
魏獻儀立即松開了扼制住他脖頸的手，扶著太承的身體，將他帶到裏面去。
聖音少寧這時候卻是不肯動身的，但是魏獻儀卻也執意得很，偏要他移動腳步。
“你不舒服？”魏獻儀將他安置在床榻邊上，她沒有坐下，魏獻儀站在他面前問道。
“我當然、當然！”聽到魏獻儀一本正經詢問他的身體狀況，聖音少寧都要被她逗弄笑了。
他當然不舒服。
她難道不該是最清楚的嗎？
他帶笑的一聲落下，魏獻儀的手指就貼在了他的額頭上，將聖音少寧作弄得頗有些手足無措。
“我不是病了……”聖音少寧緊著唇舌向魏獻儀解釋，然而話剛說出口，他就後悔了。
魏獻儀誤會了他的不舒服，他這樣說，只會讓她更要深究他究竟是哪裏的“不舒服”。
果然，又聽到魏獻儀鄭重其事的語氣，“婚期將至，還是要養著些身體。”魏獻儀說道。
“我很好。”聖音少寧皺了下眉，他想要辯解，但卻只能說出這略顯無力的幾字。
魏獻儀又摸了摸他的額頭，似乎在確定他究竟有沒有問題，聖音少寧被她摸的心煩意亂，幹脆拉住她一只手，將魏獻儀往他身前一帶。
可是和聖音少寧預料的不同，魏獻儀被他拉著往前壓身，卻不是落在他懷中，而是欺壓到他身上。
一個呼吸間，聖音少寧膝蓋以上的位置就躺到了床榻上。身下一片柔軟，聖音少寧感到一瞬的混沌，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。
“做什麽？”魏獻儀毫無防備地被他拉住了手腕，緊接著就半摔到了他身上。
起身時，魏獻儀兩只手壓在他的胸口處，往旁邊一側，就翻去了別的位置。想著他應該是無意的，所以魏獻儀也沒在意他有沒有回覆。
從床上坐起來後，魏獻儀踢了一下他垂在床前的腳，動作沒那麽輕和。
聖音少寧小腿一痛，他側過臉去望向魏獻儀，卻見魏獻儀不知何時已坐直了身體，他此番望過去，只能見著魏獻儀的後背和她小半張模糊的側臉。
“鞋。”魏獻儀皺皺眉，愈發對他感到不滿。
得到了魏獻儀的提醒，聖音少寧才回過神，明白魏獻儀的意思，他慌忙從床榻上起身，之後側身翻下床，動作太過著急，以至於聖音少寧中途踉蹌了一下，撞到了什麽東西。
床尾傳來一聲響，聖音少寧卻不顧上這個，他半跪在魏獻儀的面前，將魏獻儀的鞋襪取下。
“好了。”聖音少寧擡頭看向魏獻儀，沒過多久，魏獻儀擡腿上床，接著聖音少寧也要跟著上來，被魏獻儀攔住了。
“收拾好了？”魏獻儀問。
他先前將床尾的東西撞掉了，卻收也不收，就打算回榻。
聖音少寧心裏咯噔一下，他默不作聲地去到床尾處，聖音少寧蹲下身體，在黑暗裏摸索到幾個小盒子。
看不清這些盒子是什麽樣子，但聖音少寧將這些被他撞開了的小盒子重新合上後，整整齊齊放到了床尾的安置架上。
將這一切恢覆如初後，聖音少寧就立到了床前，他沒敢再有回榻的動作。
他知道魏獻儀看出來了。
原來不同的人，即便是同一個殼子，也不僅僅是說話的語氣會有不同，不同的還有會為她做的事。
——在魏獻儀提醒聖音少寧要給她脫鞋之前，聖音少寧根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一個流程。
不得不說，這麽個微乎其乎又不可忽視的小細節，讓聖音少寧開始緊張了。
他做了那麽多防範措施，卻在這樣一件小事上露出了馬腳，聖音少寧很不甘心。
聖音少寧垂下的手指抓緊了自己的衣裳，將兩邊衣服揪得滿是褶皺，聖音少寧也不肯松手。
魏獻儀一直不說話，聖音少寧也就一直緊張著，從最開始的擔憂到後來的提心吊膽，再往後，聖音少寧的內心竟然奇異地恢覆了平靜。
看出來又怎樣？
她真的可以絕對肯定現在站在她面前的“太承”是誰嗎？
就算肯定了，也發現了他的手段，她知道了眼前的“太承”是她深惡的聖音少寧，她最多最多便是剝取他的這條性命。
除此之外，魏獻儀又還能做什麽？
死，他都不怕，聖音少寧又怎會在此時擔憂魏獻儀戳穿他的真面目。
因此聖音少寧在過度緊張焦慮之後，一切又歸於平靜，他目光沈沈地落在魏獻儀的身上。
“我可以上去嗎？”聖音少寧主動說道。
總不能她不開口，他就這樣站一夜吧？
聖音少寧的話音落下，很快聽到一陣窸窣聲，聖音少寧心中一喜，以為她終於對他心軟，不、不對，是對“太承”心軟。
意識到這點，聖音少寧在高興之餘，內心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酸沈的澀意。
“今天，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了聖音少寧。”魏獻儀不冷不熱地開口。
縱然聖音少寧聽不出魏獻儀平淡語氣裏的態度，也在魏獻儀親口說出他的名姓的那一瞬，而心中一緊，繼而是狂喜。
他以為自那日與她不歡而散後，魏獻儀折斷他的脊骨，讓他此生難安，魏獻儀就不會再主動與他生出聯系。但是此刻親耳聽見魏獻儀叫了他的名字，聖音少寧有一剎那，喜極而泣。
他雙腿發軟，就差直接跪到魏獻儀的面前。
聖音少寧感謝她能在對他的極度厭惡的情況下，還願意叫他一聲，哪怕只是一句沒什麽意蘊、不鹹不淡的名字。
和魏獻儀口中呼喚的是他的姓名，是他的，不是太承的，更不是別人的……
聖音少寧難掩激動情緒，手腳共同顫抖，緩慢上前兩步，膝蓋壓在床榻上。他做了這些事，可他完全忘記去征得魏獻儀的首肯，聖音少寧現在腦子一心一意想著靠近她、離她更近一些。
“我……”他哽咽。
真的要哭出來了。
“不是……”聖音少寧不僅是手足無措，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才能表達對她的感激之情。
聖音少寧因情緒驟然激動，呼吸深重，而胸膛起伏不止，在他低伏著頭，想要蹭到魏獻儀手邊的時候，魏獻儀動身移到床裏面去了。
聖音少寧沒碰到她。
他有些茫然的擡起頭，卻被魏獻儀踢了一腳，不是很重的一下踢在他的胸膛上，聖音少寧下意識地握住了魏獻儀的腳踝。
“滾下去。”魏獻儀抽動小腿，腳踝在聖音少寧的掌心滑動。
聖音少寧一噎。
在他楞神之時，魏獻儀從他手中抽出腳踝，然後重重踢了他一下，被踢疼了，聖音少寧悶哼一聲，回過神後很快起了動作，他慢慢後退爬到了床榻邊緣處。
“你別生氣，我、我下去就是了。”聖音少寧在魏獻儀的註視裏下了床。
聖音少寧一開始想像之前一樣站在床邊，但是後來膝蓋抵到毯子上的時候，聖音少寧發現這個姿勢可以很容易地平視魏獻儀，於是就跪在床邊，揚著脖子，保持跪立的姿勢，一動也不動了。
眼見魏獻儀擡手扯過床上被褥，被褥另一角被壓在床尾處，聖音少寧眼疾手快，連忙移動膝蓋去了床尾將那一疊褥子給魏獻儀遞了去。
誰知道被褥剛遞到魏獻儀手裏，就被魏獻儀給扔出來了。
被褥蒙了聖音少寧一臉，在被褥裏面喘息片刻後，聖音少寧滿臉滾燙，他撩開被褥，茫然看向魏獻儀。
“還在生氣嗎？”聖音少寧小聲地問道，他也很想哄她高興，但是魏獻儀根本不理他。
聖音少寧抱著一床被褥，整個人被溫暖包裹，更迷茫了。
“對不起，我……”為了之前所有的不襯她心意之事，聖音少寧弱聲向她道歉。
到這裏，魏獻儀才有了點反應，她瞥了他一眼，問他，“你打算怎麽處理聖音少寧？”
魏獻儀問得很直接，字字貫穿入耳，聖音少寧心意一動的同時，感到疑惑：“他不是已經被你……不，是他咎由自取，已經折損了身軀。”
“我是說婚後。”魏獻儀始終凝視他，頓了下，接著說道：“婚後，他還會留在鐘山？”
“怎麽會？”聖音少寧笑得蒼白，“待我們成婚，他會離開，重新回到仙山之內，大約……永世不得出吧。”
在說起“我們”二字時，聖音少寧絲毫沒有感到心虛。
“可我想要他終身留在鐘山。”魏獻儀冷不丁說道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聽到魏獻儀的話 ，聖音少寧失態至極，他沒有理解錯魏獻儀的意思，他聽到的分明是她說她要留下……他。
留下他。
留下的是聖音少寧。
“是，我想留他。”魏獻儀重覆一遍之前的話。
“好啊，好，他也想永遠陪著你。”突如其來的喜悅在心中翻騰，聖音少寧思維僵硬，他完全沒有想過魏獻儀這樣做的理由。
明明深厭他不是麽？
“陪著我？”魏獻儀口中仔細琢磨這幾字，似乎覺得好笑，魏獻儀笑了聲，落在聖音少寧耳畔尤為動聽。
他低低“嗯”了一聲，在表明心意之前，聖音少寧卻聽到魏獻儀微冷的話音：“我不需要他陪我，我要他命喪於此。”
一句話的時候，魏獻儀對他的態度驟然翻轉，可是聖音少寧卻沒有因為兩個極度的差距而感到失落。
聖音少寧不禁失笑，這時候他才從對魏獻儀的空妄幻想中生出一絲清明。
這樣才對。
這樣才是現實。
聖音少寧沈默片刻，道：“可他已經半死不活，他不會再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情了。”
“我想看他僅剩屍骨，而非半死不活。”魏獻儀很快回覆，她瞥著他，隔得距離稍微遠一點，就看不清他的臉了。
若非她已然褪去鞋襪，魏獻儀此刻定會去掌來一盞燈，借著燈光她要仔細觀望他的面上神情。
聖音少寧垂著眼眸，將披覆在身上的一床被褥裹得更緊一些，他有些明白魏獻儀為什麽要將這床被褥給他了。
“為什麽不能信一次他呢？”聖音少寧很久後，才輕聲問道。
他其實想問的是：“為什麽不能信我一次？”但是最終，聖音少寧沒有勇氣主動揭穿自己。
“他不會再做出失格之事了。”聖音少寧又補充一句，他的手指落在地上，稍微用力收緊，聖音少寧分不清自己抓住的是她給的被褥還是柔軟地毯。
魏獻儀側眸看他，良久沒有回應，只在聖音少寧擡頭探尋之際，魏獻儀極為平淡的聲音響起。
“是麽？”她反問。
昏暗裏，聖音少寧似乎能與魏獻儀的目光相接，他當然知道答案，可他沒有辦法給她回應，聖音少寧因此久不言語。
到最後魏獻儀躺在了床榻上，聖音少寧的心緒紊亂，他望著床榻之上魏獻儀的身影，久久不能安然躺下。
次日天明，太承忍著半邊身體的疼痛從床邊起身，他慢慢爬起來，身上綴著的一床被褥順勢滑落在地，堆疊在他腳下。
魏獻儀早醒了。
太承一揭開床幔就望見了在床榻上坐直身體的她。
魏獻儀沒有特意去觀望太承，是在他揭開床簾後，光線灑入時，魏獻儀擡眼看了看他。
“太承？”魏獻儀叫了他一聲。
太承微微一怔，應下，“我在。”
魏獻儀很少叫他，因此這一聲在太承聽來有些別的意蘊藏於她平淡的語聲之內。但具體會是些什麽，太承不知道。
眼看太承要像往常一樣服侍她起身，魏獻儀輕微搖頭，同時視線下移落在他的一身褶皺上。
“我不著急，你先把自己弄好吧。”魏獻儀說道。
順著魏獻儀的話音，太承很容易想到昨夜的經歷，以及清晨蘇醒時他從床下起身的尷尬情況。
“嗯。”太承點了點頭，很快放下手中床簾，他去到更裏面洗浴的地方，將自己收拾了一番，換上了新衣、整理好了頭發……
做完一切準備，太承對鏡左右顧看，確定裏裏外外“煥然一新”後，太承放下心來回到魏獻儀的床榻前。
手指探入床簾縫隙間，太承準備揭開床幔，手指剛往一邊撥弄，還誒有大動作，就被魏獻儀從裏面一把攥住手腕。
太承眼眸一顫，接著整只手臂都被魏獻儀拽住，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魏獻儀拉到了床上。
魏獻儀的手從太承的手臂下滑，緊緊扣住他的手腕，在他擡起一張臉的時候，魏獻儀也收緊了手，將他整個人都往她身邊帶了帶。
許是因為她使用的力道太大，太承咳嗽了兩聲，他偏著臉，不想魏獻儀沾染半分他的不適。
魏獻儀聽到他咳嗽，卻沒什麽反應，臉上表情也淡，在太承調整的時候，魏獻儀甚至問了句：“好了嗎？”
“嗯……”太承聲音很輕地回應了魏獻儀，似乎覺得這麽個簡單吱聲不夠，太承又說道：“你放心，我沒事。”
“我當然放心。”魏獻儀笑了下，咬字在這“放心”上，算是重覆了太承的話。
太承察覺到一絲怪異，但是猶疑之間，他卻無法指出魏獻儀的態度是哪裏奇怪。手腕仍被魏獻儀緊握，太承抽動手腕也不見魏獻儀有要松手的意思。
“天亮了，不起身嗎？”太承柔柔地望著魏獻儀，想從她口中知曉她的“目的”。
魏獻儀搖頭。
接著，她就在太承疑惑的目光裏，先松開他的手腕，而後捧起了他的臉。
太承似有所感，眼中波光流溢，望著魏獻儀的神情愈加專註，不出意外，太承很快感到唇上一熱，可緊接著伴隨而來的卻不是暧昧纏綿，而是一星鮮明的痛意。
太承擰了下眉，嘴巴張得愈開，他不自覺地將手落到魏獻儀的身後，魏獻儀在他身上啃咬吮吸之時，太承緩慢拍起她的後背。
示意她輕一點、再輕一點。
“疼了……”終於得到能夠喘息的空間，太承急忙吐出一個“疼”字，魏獻儀聽到輕呼，看了太承一眼，眼底卻沒有多餘的情緒。
她偏是要壓著他唇上的那點明目的鮮紅繼續作弄。
口腔中甜腥味四處彌漫，太承一開始微微皺眉，到後來放軟了身體，仍由魏獻儀擺弄。
在這過程中，他才很遲鈍地想到魏獻儀讓他先把自己收拾一番的真實目的……
太承心中頓時生出一片松軟，在他生出渴望，意欲回應魏獻儀的時候，卻被她拽住頭發，將他從她眼前拉開。
一絲銀亮從他們幾息之前還緊密交纏的唇齒間剝離。
太承掀動眼睫，看向魏獻儀的目光裏極為無措。
“不繼續了麽？”太承臉上若有紅雲浮露，他試探性地伸手，指尖落在魏獻儀交疊整齊的衣襟處。
還沒有從中探入，就被魏獻儀一把拽住了手，被撥開手指的太承生出游離的茫然。
“你很想要。”魏獻儀緩慢吐字，準確敘述了此刻她眼前的太承的模樣。
他面上泛起新艷，在魏獻儀說出這句話後，眉眼處更橫生柔色，若有無邊春水。
“想、想要。”太承低著聲音，頭也更低一些，他不敢再與她對望，他根本就毫無底氣與她對望……
魏獻儀摸了摸他的臉，竟是出乎意料地滾燙，手指從他眉心處向下撫去，落到衣襟上時頓了下，繼而無所阻礙地落下手指，太承倏忽擡眸望向魏獻儀，眼裏略有詫色。
他下意識地想要阻攔魏獻儀的動作，卻只惹來她的不滿。
“你不是很想要嗎？”魏獻儀用一種很奇怪地眼神看著他。
這句話之下，太承再也沒辦法阻攔魏獻儀了，他閉著眼睛，解下了束縛住腰身的細軟腰帶，腰帶另一端很快被魏獻儀撚在手中，她離他更近了。
緊閉雙眼，不見畫面，太承周身感觸卻格外清晰。
眼看他快要遭受不住，魏獻儀笑了笑，然後很輕易地抽出了手指，重新系緊了他松散的腰帶。
太承一臉茫然地睜開眼睛，觀望到魏獻儀臉上的笑意，他心中愈加感到無措，“怎……”
只一個字音出口，便是深重的嘶啞之聲，太承的臉變得更紅了，在此刻與魏獻儀的對望之間，他生出一種無地自容之感，他根本無法直視魏獻儀，或者是……無法直視現在的自己。
而魏獻儀在挑撥起這一切之後，卻很冷漠地忽視了他的需求，太承仰面望著床頂，手指攥緊身下床墊。
魏獻儀一身輕松地離開床榻，察覺到她的動作，太承下意識地伸手阻攔，卻根本沒辦法勾到她的一片衣角。
魏獻儀走下床榻，慢條斯理穿起太承給她早已準備好的新衣裳，是她喜歡的款式。
在俯身穿好新鞋襪後，魏獻儀回過頭，她撥開床簾，往裏面看了眼，見到了潮紅容色、微微咬唇的太承。
魏獻儀起了點興致，擡手拍了拍他的臉，掌心一片滾燙，是他對她最為直白的熱情，她的拇指才按過他的唇，就被他舔了下。
魏獻儀沒有在意。
而面對他的不滿足，她能做的也僅限於此了。
魏獻儀很快站直身體，垂著視線看他，“受著吧，誰讓你最近一直……這麽奇怪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